费著七谱
唐宋时代,以成都为中心的四川地区经济空前繁荣,人才辈出,文化发达。初唐诗人陈子昂在《上蜀川军事》一文中写道:“伏以国家富有巴蜀, 是天府之藏, 自陇右及河西诸州, 军国所资, 邮驿所给, 商旅莫不皆取于蜀; 又京都府库,岁月珍贡,尚在其外,此诚蜀国之珍府。”到了唐中期,成都与富庶的扬州并称,有“扬一益二”之称。经过唐末五代的动荡,偏安西南的成都由于受到战争的冲击较少,经济文化继续发展。到了宋代,成 都进入快速发展的繁盛时期,科技发达、文化鼎盛,工商业呈现出高度繁荣的局面。唐宋时期成都的繁荣富庶引无数人向往。清乾隆年间(1736—1795), 《四库全书》的总纂纪晓岚就曾感慨唐宋时期成都的繁华 :“成都自唐代号为繁庶, 甲于西南。其时为之帅者, 大抵以宰臣出镇, 富贵优闲。岁时燕集, 浸相沿习……其侈丽繁华,虽不可训,而民物殷阜,歌咏风流,亦往往传为佳话。”时光流转,历史无法再现,幸赖元代的史官费著所整理的“七谱”, 记录下了 1000 多年前成都的繁华景象。
费著, 字克昭, 元代华阳(今成都双流)人。进士出身, 授国子助教, 曾任汉中廉访使,后调任重庆府总管,官至太史院都事、翰林学士,编有 大量史著。经费著整理编纂的《岁华纪丽谱》《蜀锦谱》《笺纸谱》《楮币 谱》《氏族谱》《器物谱》《蜀名画记》,详细记述了唐宋时期成都的人文历 史、民情风俗、娱乐游宴、土特物产、饮食文化、书画艺术等, 流传至今, 成为研究古代成都风物民情的重要史料。
《岁华纪丽谱》是一本记述唐宋时期成都民情风俗、游乐景观的专志, 共 1 卷,按照时间顺序,记载了从正月元日至岁末冬至的节庆,成都官府与百姓游乐庆贺的习俗,记叙生动而细致。自唐至宋,常以宰臣出守成 都, 燕集游乐, 至南宋因战乱而衰落。费著追述旧事, 整理编撰此书。《四 库全书总目提要》说 :“著因追述往事,集为此书。自元旦迄冬至无不备 载。其体颇近《荆楚岁时记》,而盛衰俯仰, 追溯陈迹, 亦不无《东京梦华》 之思焉。唐韩鄂有《岁华纪丽》为类事之书。此谱盖偶同其名,实则地志也。” 由于影响很大,历代关于唐宋成都社会民俗的研究著作,无不引用其中的 记载。
《蜀锦谱》记载了宋代成都织锦业的发展和工艺技术,共 1 卷,约 900 字, 是研究古代蜀锦的专书。全书分概述和名色两个部分,概述部分扼要叙述 了蜀锦的历史 ;名色部分阐述蜀锦的品名,共记录 120 个名种以及茶马司 锦院所产的 20 余个品种, 其中北宋有八答晕锦、盘锦、大窠狮子锦等 12 种, 继承了隋唐织锦而又有所发展,南宋有粗、细两种,主要产于黎州(今四 川汉源)、文州(今甘肃文县)、南平军(今重庆綦江)、叙州(今四川宜宾) 等地。《蜀锦谱》叙述了古代四川地区锦院建立的历史、织锦的生产分工、产量及用途,并详细描述了宋代成都转运司锦院和茶马司锦院所产织锦的 各种花色、品种,对于研究蜀锦的历史和宋代蜀锦的装饰花纹具有重要的 参考价值。该书对蜀锦图案记述尤详, 如大百花孔雀锦、青绿如意牡丹锦、 真红穿花凤锦等细色织锦出现了写生折枝花鸟等新图案,对元明清的织锦 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虽文字不多,但内容丰富,所载内容多是其他文献 所没有的,是研究中国纺织史特别是丝绸艺术史的珍贵文献。
《笺纸谱》共 1400 余字,详细记载了成都“蜀纸”和“蜀笺”的产生源流、 作坊分布、行业风俗、纸笺分类,是研究成都造纸业历史的重要资料。西 蜀在唐代就已经成为全国的重要造纸中心,四川生产的黄、白麻纸,为朝 廷指定的官方用纸。《笺纸谱》详细地记述了产于双流的纸,“广都纸有四 色,一曰假山南,二曰假荣,三曰冉村,四曰竹丝,皆以楮皮为之。其视 浣花笺纸最清洁,凡公私簿书、契券、图籍、文牒,皆取给于是。广幅无粉者,谓之假山南 ;狭幅有粉者,谓之假荣;造于冉村,曰清水 ;造于龙溪乡,曰竹纸。蜀中经史子集,皆以此纸传印。而竹丝之轻细似池纸,视上三色价稍贵,近年又仿徽池法作胜池,亦可用,但未甚精致尔。双流纸出于广都, 每幅方尺许, 品最下,用最广,而价亦最贱。双流实无有也,而以为名,盖隋炀帝始改广都曰双流,疑纸名自隋始也。亦名小灰纸。”《楮币谱》记载了成都交子的发行、管理及制造。交子是中国最早的纸币,也是世界上最早使用的纸币,交子的出现是宋成都地区经济繁荣、工商业高度发达的重要标志,同时也进一步促进了成都的繁荣发展。《楮币谱》详细地记载了交子的产生过程,以及南宋庆元三年(1197)以前四 川地区纸币交子和钱引发行中的重大事件,还记述了印制钱引的数量、名 称以及颜色。其中,《楮币谱》中关于成都设立专门制造纸币用纸的钞纸 场的记载,以及关于南宋四川钱引图案、样式的详细记录,为宋代纸币发 行史料之少见,是今天我们研究世界第一种纸币的重要文献依据。
其他如《氏族谱》《器物谱》《蜀名画记》等皆独具史学价值。此外, 费著还修撰了《至正成都志》,可惜今已不存。费著编修整理的“七谱” 再现了古代成都丰富多彩的社会生活画卷以及文化特质形成的历史过程, 成为我们今天研究唐宋时期成都历史风貌的重要文献依据。
【参考资料】
1. 刘咸 著 :《双流足征录》,中国文史出版社, 2013 年 4 月。
2. 王泽枋著 :《双流 100 名人传》,中国文史出版社, 2008 年 10 月。
3. 耿金凤 :《宇文虚中研究》,辽宁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2014 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