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古蜀文明向来瑰丽神秘，又因年代久远而显得格外扑朔迷离，故而唐代诗人李白在其《蜀道难》中发出如上感叹。千载沧桑，传说中古蜀文明蚕丛和鱼凫这两个蜀王， 他们的开国史何其渺茫难辨，只留下了扑朔迷离的种种神话传说，让后人既感怀又心生向往。

　　很早很早以前，成都平原还是一片沼泽地，荒无人烟。古氐羌人从青藏高原进入岷江上游，以岷山“石室”为居所，也称作蜀山氏。据司马迁《史记 •五帝本纪》和常璩《华阳国志》记载，黄帝次子昌意娶蜀山氏之女，生子高阳。高阳为帝(颛顼)后，又娶蜀山氏女子为妃，生下蚕丛。高阳帝封蚕丛于蜀。蚕丛来到蜀中，并在岷山叠溪一带任部落首领。

　　蚕丛从甘青高原到岷山叠溪后，努力发展蚕业，为了把野蚕变成家蚕，他饱受风霜，在山上无数次地试验，终因劳累病倒在山上。后被蜀地一位美丽、勇敢、善良的戈女相救，背回石屋，并拿回他在山上试验的越冬蚕卵继续试验。这位戈女在石屋内精心照料病中的蚕丛，与蚕丛经过多次试验，发现了“蚕卵越冬”的奥秘，只有给蚕卵提供一定温度，才能保证蚕卵过冬，于是变过去的野蚕采集为家蚕饲养。岷江中游和若水(雅砻江) 流域江边又很适宜桑树生长，蚕丛便劝民种桑养蚕，使养蚕业得到巨大发展。他认为这是戈女给他带来的成功，两人从此形影不离，相亲相爱。氐羌族人更加敬重蚕丛，也非常喜欢聪明、贤惠的戈女。

　　“野蚕家养”的成功，使得氐羌部落得到快速发展，但也让生活在岷江流域的土著蜀人戈氏(即斟灌氏)感觉自己部落的生存受到了威胁。戈氏也十分不满戈女支持蚕丛饲养家蚕，于是决定趁氐羌人还没有强大起来先消灭他们，并夺回戈女。他们沿岷江而上，与在叠溪一带居住的羌族展开了一场大战。这就是历史上的戈、羌人大战。

　　氐羌人相信神灵，戈女建议蚕丛把他们共同在山洞试验家蚕时发现的白色石英石作为神灵图腾，并把坚硬的石英石磨尖作为武器。结果，氐羌人获胜，戈人战败。当戈人首领见到蚕丛也是纵目人，得知蚕丛是高阳帝与蜀山氏的女子所生，与戈人有着血缘关系，而且曾贵为“太子”后，就心悦诚服地归顺了蚕丛，第一次实现了氐、羌和戈人 3 支部落在岷江流域 的大联合，蜀地出现空前的和睦安定。戈女也教会了戈人家蚕养殖技术， 促使蜀地经济迅速发展，3 支部落一致推举蚕丛为首领。

　　随着部族经济发展、人口繁衍，蚕丛率蜀族先民从川西北高原的岷山山脉南徙， 沿岷江流域扇形冲积平原扩散， 寻找更适合生存的地方。此时，西周天子烽火戏诸侯，自乱纲纪，朝政日益荒废，社会动荡不安。蚕丛便在瞿上城自立为蜀王，建立古蜀国。东晋常璩《华阳国志》记载：“周失纪纲，蜀先称王。有蜀侯蚕丛，其目纵，始称王。”

　　因蚕丛纵目为“瞿”，建立的都城也被称为瞿上城。关于瞿上城的故址，或认为在今彭州市蒙阳镇一带，或认为在彭州市新兴镇的海窝子。南宋罗苹为《路史》 “蚕丛纵目，王瞿上” 作注时明确指出 ：“瞿上城，在今双流县南十八里。县北有瞿上乡。”清嘉庆二十年(1815)刻本《四川通志》载： “瞿上城，在双流县南十八里。”《读史方舆纪要》以及诸版本《双流县志》均沿袭此说。民国时期，四川省文史研究员李澄波实地考察后认为“瞿上城， 在今新津县与双流县交界之牧马山蚕丛祠九倒拐一带”。牧马山位于成都平原之南， 枕足岷江， 迤逦 30 余里(约 15 公里)，宽 20 余里(约 10 公里)， 山高近百米，左右为平原。山虽低小，而冈阜萦回，仿佛城垣一般，易守难攻，既可控制平原，山上又便于耕种，足以自给，极其适宜远古部族的农桑生活。

　　蚕丛王在瞿上城称王建立蜀国后，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发展生产上，常身着青衣巡行郊野，教民种桑养蚕，指挥生产并安置族人生活。在鼓励蜀民大量养蚕、抽丝、制锦的同时，他还根据成都平原水利灌溉资源丰富、土壤肥沃、气候温和湿润的特点，大量引进和种植其他农作物，如水稻、 豆类、高粱和粟等，使这个授农初地(即成都平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古蜀国也逐渐强大起来。人们感念其德， 尊为神人， 呼之为“青衣神”。 其后的柏灌、鱼凫、杜宇几代蜀王先后移治瞿上后，也继承蚕丛王伟业，进一步治理成都平原。得益于川西平原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古蜀国生产力得到很大发展，农耕文明高度发达，国家进一步强盛。至战国时期，古蜀国开明王朝的疆域已 “东接于巴，南接于越，北与秦分，西奄峨嶓”， 成为西南地区首屈一指的大国。

　　为了纪念蚕丛立国治蜀的丰功伟绩，人们为蚕丛遍建祠庙。清嘉庆十八年(1813)，双流知县汪士侃在牧马山西阜朝阳寺旁修建了“蚕丛祠”。 该祠门俯横溪，垣围方塔，祠内塑大耳、纵目蚕丛像，表达了人们对蚕丛的崇敬怀念之情。

　　蚕丛在牧马山瞿上城立国治蜀，并以农桑兴邦，开古蜀国百代鸿业，奠定了蜀地“天府之国”的基础，从此打破古蜀地迷茫和沉闷的状态，亲手绘制了一幅古蜀国辉煌发展的历史画卷，堪称古蜀文明与政治、经济与文化的开创者。古蜀国故都瞿上城，亦在中华文化中独树一帜，至今仍熠熠生辉，也是巴蜀儿女值得骄傲的所在。蚕丛和他开创的农桑业，也在蜀中大地上长久地流传下来。

　　【参考资料】

　　1. 双流县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 ：《双流县志( 1986—2005)》，四川科学技术出 版社， 2011 年 12 月。

　　2. 石小林主编 ：《双流古迹遗址》，中国文史出版社， 2006 年 5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