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罗泌《路史》载：“蚕丛纵目，王瞿上。”南宋蔡梦弼《成都记》记载： “柏灌氏都于瞿上，至鱼凫而后徙。”传说古蜀国首位国王蚕丛最早居住在岷山石室中，后来率领部族从岷山迁至成都平原居住。他 “衣青衣，劝农桑， 创石棺”，在成都平原发展生产和经济。而“瞿上城”就是蚕丛在成都平原立国治蜀的第一个都城， 也是其王宫所在地， 距今已有 4000 多年的历史。

　　作为古蜀国的开国之都，瞿上城在古蜀历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东晋常璩《华阳国志》记载：“周失纪纲， 蜀先称王。有蜀侯蚕丛， 其目纵， 始称王……后有王曰杜宇， 教民务农， 一号杜主……移治郫邑， 或治瞿上。” 蚕丛王在瞿上城称王建立蜀国后，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发展生产上。经常“衣青衣”深入到民间，“劝农桑，创石棺”，指挥生产和安置族人生活，使族人生产力得到最大发挥，生活幸福。其后的蜀王柏灌、鱼凫、杜宇，继承蚕丛王伟业，使古蜀国进一步繁荣富强。到了开明王时期，蜀国国力已与秦国不相上下。从以上记载可看出，古蜀王蚕丛、柏灌、鱼凫、杜宇四代曾先后“王瞿上”“治瞿上”“都瞿上”。“五代蜀王有其四”，可见其在古蜀国发展历史中的地位。

　　关于“瞿上”的得名， 一向争议纷纷， 其中不乏荒诞无稽的附会猜测。据学界较为认可的说法，《华阳国志》所载的“有蜀侯蚕丛，其目纵，始称王”， 合“瞿”纵目之意。研究蜀之上古史， 瞿、蜀与蚕密切相关，甲骨文的“蜀” 字上部象征纵目，即鼓眼，是蚕的图腾文字。三星堆发掘出的青铜纵目面具， 应是早期蚕丛王的神像，这与《华阳国志》有关蚕丛纵目的记载相吻合。

　　关于瞿上城的所在地，史学界历来众说不一，有种种推测，一说是在 双流境内牧马山，一说是在彭州湔江出山口处的海窝子，也有说在彭州市 蒙阳镇一带，还有说在广汉三星堆。其中，南宋罗苹为《路史》“蚕丛纵目，王瞿上”作注 “瞿上城，在今双流县南十八里。县北有瞿上乡”，最早明 确指出瞿上(城)的位置在今双流区南 18 里(9 公里)。后世直到清，各类典籍皆沿此说。《华阳国志校补图注》中认为瞿上城在彭州市的小鱼洞镇至新兴镇的海窝子一带。对此，王泽枋在《简论双流瞿上城兼及古代广 都疆域》中分析，古蜀人从彭灌山区进入成都平原，第一次进行城市活动 的地方就是郫。远古的郫邑，据中国近代著名地理学家、藏学家任乃强考 证，在彭州九陇山口，是蜀人刚出岷山，准备向平原迁徙之时的治所。此后，任乃强又提出瞿上城在彭州海窝子。他认为，如果蜀人已经下山，远去山口约百里，并进行了城市活动，再回转在山口地方如海窝子再建一座瞿上城，断无此理，更无此必要。20 世纪 40 年代初，史学大师顾颉刚对 双流牧马山瞿上城遗址进行考察后，撰文提出 ：“牧马山是平原西部的一 座开头的山，虽甚低小，而冈阜萦回，仿佛城垣一般，防守极便，立国在 这里可以控制平原，山上又好耕种，足以自给。假使我是当时的王者，走到这个形胜所在，也不肯把它放弃的。我敢臆断，牧马山上定是一块好地 方，蚕丛和鱼凫的都城遗址有寻得的可能。”因此联系古蜀王 “移治郫邑， 或治瞿上”，即杜宇很有可能在营造郫邑的同时或稍后，又在以南择一高阜，筑一处含有“陪都”或“行宫”性质的城市“瞿上城”，与郫邑互为南北。 这样，两处治所，互为补充，互为犄角，既有利于防守，又有利于更大规模地开发成都平原。古史学者刘琳在《华阳国志校注》中指其方位在四川双流县(今成都市双流区)胜利镇境内牧马山上。曾考察过瞿上城古遗址的李澄波即认为 ：“瞿上城，在今新津县与双流县交界之牧马山蚕丛祠九倒拐一带。”据双流旧县志记载，清嘉庆十八年(1813)，知县汪士侃于九倒拐白塔寺(即朝阳寺)建蚕丛祠。后来蚕丛祠与旁边的白塔寺在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被毁坏。2011 年，在离蚕丛祠遗址不远处居民家中，考古人员发现了蚕丛祠石刻门额。

　　那么，到底古代蜀王的都邑瞿上城在不在这里呢？几十年来，考古学家也寄希望于双流的瞿上古城。从 20 世纪中叶就开始在这里进行发掘， 在牧马山九倒拐发现一把新石器时代的石斧，发现了黄水凌石桥遗址(新石器时代晚期，宝墩文化)、友邻桥遗址(夏商时期，三星堆文化)、三官 堂遗址(商周时期，十二桥文化)、黄水树包桥遗址(春秋时期，晚期蜀 文化)、彭镇羽体中心遗址(战国时期，晚期蜀文化)，构建起了双流在古蜀时期的考古学文化序列，充分证明双流经历和参与了宝墩文化、三星堆 文化、十二桥文化和晚期蜀文化。可见双流自新石器时代晚期就有人类生活，是蜀文化重要发源地之一。2009 年 6 月，四川大学历史文化学院考古学系、成都文物考古研究所和双流县文物管理所联合组成“瞿上城”考古调查与研究课题组，对双流县境内可能存在古蜀“瞿上城”的地区—— 以牧马山西麓九倒拐为中心的双流西南部地区，进行了首次全面的考古调查和勘探。对于双流境内牧马山上的瞿上城是古蜀农耕文化发祥地之说，虽暂无考古发掘印证，但以其为圆心的 50 公里半径圆周内包括了宝墩遗址、 三星堆遗址、金沙遗址、都江堰等古蜀文化重要遗址。双流很多热衷本土 历史的人们认为这绝非简单的历史巧合。

　　瞿上城，一个把蚕丛、柏灌、鱼凫、杜宇四代古蜀王联系在一起的古都，其存在的时间应该是很长的，文化层应该是丰富且多彩的。但遗憾的是，除了那把新石器时代的石斧，迄今为止尚无更重大的发现，使得仅凭现有的文献记载和考古发现，仍然无法确定“瞿上”的具体位置。尽管如此， 很多双流本地人还是倾向于相信南宋罗苹所记载的 “瞿上城，在今双流县南 十八里”的说法。

　　【参考资料】

　　1. 双流县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双流县志( 1986—2005)》，四川科学技术出版社，2011 年 12 月。

　　2. 石小林主编 ：《双流古迹遗址》，中国文史出版社， 2006 年 5 月。

　　3. 田宏梁、王泽枋主编：《千古蚕丛路 沧桑话双流》，四川辞书出版社， 2006 年 9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