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掌故
蜀地民间好摆“龙门阵”,民间故事和传说源远流长,有对黄龙溪历史文化的理性阐释,有对逝去岁月的缅怀讴歌,有对民俗风情的记录怀想,一段历史一个故事,一段回忆一个传说,无不承载着黄龙溪人民对这块土地深深的眷恋之情,以及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向往。
⠀⠀⠀⠀黄龙溪两千年历史溯源
⠀⠀⠀⠀⠀⠀王泽枋
西汉蜀郡扬雄《蜀王本纪》曰:“秦惠王遣张仪、司马错伐蜀,蜀王开明拒战不利,退走武阳,获之。”这是关于武阳作为地名最早的记载。开明十二世“退走武阳”是在周慎王五年(前316),距今已有2300 余年。这个武阳是地域,即武水之北。
武阳的得名,源自今双流区的黄龙溪。清人陈登龙《蜀水考》云:“黄龙溪,源出龙泉驿南长松山,西流过宝子口,西南流过仁寿县北,又北流过华阳县南,入府河。”这条源出龙泉山的黄龙溪,当然不止一条河,中有柴桑河、倒流水来会,到今通呼为鹿溪河,“黄龙溪”反而成了小镇的名字。鹿溪河在古代的名字很多,其上流或称渌水、煎茶溪,秦汉时又有名武水、赤水河。据今人任乃强先生考证,武水又名武阳江,自今双流区属的古镇黄龙溪东北流来,在镇旁的东边转了个几乎是90 度的大弯,踅而南流,沿今天牧马山东麓,在彭山江口与岷江正流汇合。这段河流就是武水,或称武阳江。这条河最古老,属自然河流。到了先秦时,有了李冰“开成都二江”之举,为给府河找出路,人工开凿,凿至今之黄龙溪,古之府河才得有“夺武水而出”的机会。两千多年来,府河之名显,武水反而不彰。任乃强的论断,与王国维所校《水经注》吻合。
有了武水或赤水或武阳作坐标,先秦的武阳、西汉的犍为郡治武阳县究竟在哪里,就不难寻找了。按照古地理学,山南水北为阳,武水或武阳江以北,即今牧马山南端广袤的浅丘地域均可名为“武阳”。然而千百年来,人们好像找不着北似的,见诸文献记载,一提到武阳故郡,都一言以蔽之:“在今彭山县北×× 里”,里数参差不一,方位各执一词。今人谢忠梁教授感慨尤多,在《汉代四川郡县治所今释》自序中,一口气就指13 个“或云”,曰“汉代的武阳县治,或云今彭山县治,或云今新津南七里旧县坝,或云今彭山对岸,或云今眉山北,或云今彭山东北,或云今新津东七里,或云今彭山双江,或云今彭山东北十五里,或云今彭山旧土城,或云今峨眉县东南四十里的唐绥山县东等,共有13 种不同的意见……”(见1980 年四川大学学报丛刊第五辑《四川地方史研究专集》)
作为西汉犍为郡郡治所在地的武阳县,为什么会出现上引“或云”的众多地方,当然主要是与迁徙、侨置、增减、兴废有关。犍为郡郡治变迁徙置,蒲孝荣在《四川政区沿革与治地今释》一书中,算是基本上把这两千多年的治所梗概理出一些脉络来。他说,汉武帝建元六年(前135)开“西南夷”时置犍为郡。郡治初设在鄨,今贵州省遵义市西。至元光五年(前130)移至南广县,今云南省东北盐津县东。到昭帝始元元年(前86),又移至僰道县,今四川省宜宾市。王莽时期(9 —25)曾将犍为郡名改为西顺,领县十二,涉及云南、贵州、四川。在今四川境内者有僰道、江阳、武阳、南安、资中、符县、牛稗。武阳是作为西汉时犍为郡治下的一个县,其管辖范围包括后来的新津、彭山、眉山、丹棱、仁寿、井研及双流的一部分等县地。武阳县的治所和建城时间,蒲先生在《今释》中是这样说的:“(汉)武帝太初四年(前101),益州刺史任安筑武阳城,王莽改名戢成。今彭山东北江口公社(旧名双江公社)”。
据常璩《华阳国志》记载,“太初四年,益州刺史任安城武阳”。又载“孝昭始元元年(前86),郡治僰道(今宜宾),后徙武阳。武阳为郡治”。今岷江、府河间纵贯双流、新津、彭山三县的三角浅丘牧马山,古称宜城山。历代的地方史志记载,宜城山因西汉益州刺史任安在山上筑宜城而得名;载籍上有说任安既筑宜城,又筑武阳城,或者说宜城就是武阳城。1993 年3 月,双流县牧马山上的胜利镇,曾出土过五代后蜀花间派词人欧阳炯曾孙欧阳瓘墓,葬于北宋元祐三年(1088),墓志铭所书葬处是“双流县宜城山宜城乡宜城里”,接连用了三个“宜城”,可见到了北宋晚期,宜城山之名都还很彰显,而牧马山得名就很晚了。最迟不过在明清间。因此,西汉益州任安既筑宜城也好,武阳城也好,甚至宜城就是武阳城也好,应该是在牧马山上。
犍为郡治武阳城在牧马山上,而且距今双流区黄龙溪很近。古人倚重方位和风水,筑武阳城的同时,更要考虑左右的护卫物。前面说过牧马山为两水间三角丘陵,以面南论,左青龙,右黄龙,青龙代表大江,即岷江正流,水清,有青龙镇;右黄龙,代表赤水,即先秦时的武水,有黄龙镇。左右有二龙拱卫,武阳居其中,这种天设地造,形胜毕具的武阳城,王莽改名“戢成”。戢成者,易于藏兵屯兵且万无一失之地。这正是古之牧马山一大长处。武阳城离黄龙溪(当年因黄龙庙而名黄龙镇)最近,汉以来黄龙溪是郡治武阳的拱卫、卫星,会盟、祭祀及其重大活动的地方。《华阳国志》云:“建安二十四年(219)黄龙见武阳赤水。”这是一大吉兆,一郡之大事盛事,由郡守李严亲率属下官员在黄龙溪举行隆重的纪念活动:立一通黄龙甘露之碑,造一座规模颇大的黄龙庙,铸一台九龙铜鼎沉于赤水中。黄龙溪是武阳郡政事、祭祀活动中心。
武阳故城之所在,四川大学教授刘琳在注释《华阳国志》时考证出武阳故城则应在今彭山双河一带。当地至今还传说双河地区的江家浩古代有一座大城。其地当双江镇(江口)之北、府河之西岸、牧马山之南麓,在今彭山县城东北十四五里,与《寰宇记》所说吻合。又《水经注•江水》:“江水(指今府河)自武阳东至彭亡聚。”(按彭亡聚即今双江镇。)府河在这一带是自东北向西南流,《水经注》所叙江水流向;然由此可见武阳故城在彭亡聚之上游。今江家浩正在双江镇上游,与《水经注》合。又《续汉志》武阳县注引《南中志》:“县南二十里彭望山。”彭望山即今双江镇东之仙女山……双江镇乃汉之彭亡聚,晋称合水,有平模城,非武阳县治。其地控两江之口。形势险要,然地势逼窄,前临江水,后抵山崖,至今一条长街,总计街道房屋,最宽处不过二十米,绝非立县城之所。诚哉斯言。
刘琳的实地考察,应该是正确的。再说今之双流区黄龙溪与彭山县江口镇之间,不过三十来华里之遥,《续汉志》武阳县注引《南中志》说武阳县南去江口之彭望山即仙女山二十里,那么北达黄龙溪就该只有几里至十来里了。这样,能在东汉末年“黄龙见武阳赤水九日”,郡守李严亲率属下官员临黄龙溪进行隆重的祭祀活动,就成为顺理成章的事。推测在两千多年前,黄龙溪就已经成为武阳这座郡治“大城”的组成部分,要不至低也是一处举行祭祀活动的场所。因之,在古代,黄龙溪与任安所筑武阳城并重,应该有2100 多年的历史。
更值得一提的是,“龙见武阳赤水九日”,成为劝进刘备在成都登基的舆论依据,以赤水河出现了黄龙现象,诸葛亮、李严等800 多名地方各级文武官员,以“龙飞九五”为名,请刘备就九五之尊,并马上铸一龙鼎沉于江中,又镌刻一座“黄龙甘露碑”,有800 多人题名。有了这些举措,黄龙溪便成为三国蜀汉文化中劝进刘备登基最早的舆论策源地、新闻发布中心。
⠀⠀⠀⠀⠀⠀⠀⠀⠀武阳买茶
“武阳买茶”出自西汉王褒(今四川资阳人)的《僮约》,“武阳买茶”是他在四川时所亲身经历的事。《僮约》中有两处提到茶,即“脍鱼炰鳖,烹茶尽具”和“牵犬贩鹅,武阳买茶”。“烹茶尽具”意为煎好茶并备好洁净的茶具,“武阳买茶”就是说要赶到武阳(黄龙溪)去买回茶叶。
西汉神爵三年(前59),王褒到“湔上”(今四川彭州市一带)时,遇见寡妇杨舍家发生主奴纠纷,他便为这家奴仆订立了一份契券。这是一篇极其珍贵的历史资料,在《僮约》中有这样的记载:“脍鱼炰鳖,烹茶尽具”,“牵犬贩鹅,武阳买茶”。武阳地区是当时茶叶主产区和茶叶市场之一。茶为贡品、祭品,在周武王伐纣时,或者在先秦时就已出现。而茶作为商品,则出现于西汉。
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天,王褒寓居成都安志里一个叫杨惠的寡妇家里。杨氏家中有个名叫“便了”的髯奴,王褒经常指派他去买酒。便了因王褒是外人,替他跑腿很不情愿,又怀疑他可能与杨氏有暧昧关系。有一天,他跑到主人的墓前倾诉不满,说:“大夫您当初买便了时,只要我看守家里,并没要我为其他男人去买酒。”王褒得悉此事后,一怒之下,以15000 钱从杨氏手中买下便了为奴。
便了跟了王褒,极不情愿,但他还是在写契约时向王褒提出:“既然事已至此,您也应该像当初杨家买我时那样,将以后凡是要我干的事明明白白写在契约中,要不然我可不干。”
王褒为教训便了,使他服服帖帖,信笔写了约600 字的契约,列出了名目繁多的劳役项目和干活时间的安排,使便了从早到晚不得空闲。契约上繁重的活儿使便了难以负荷。他痛哭流涕向王褒求情说,如是照此干活,恐怕马上就会累死,早知如此,情愿给您天天去买酒。
这篇《僮约》为中国茶史留下了非常重要的一笔。对于茶史研究而言,茶叶能够成为商品上市买卖,说明当时饮茶至少已开始在中产阶层中流行,足见西汉时饮茶已相当盛行。美国茶学学者威廉•乌克斯在其《茶叶全书》中说:“5 世纪时,茶叶渐为商品”,“6 世纪末,茶叶由药用转为饮品”。他如果看到王褒的这篇《僮约》,恐怕不会说如此武断的话,因为《僮约》提到“武阳买茶”这件涉及商品茶的事实的时间是西汉神爵三年(前59),比《茶叶全书》所谓的5 世纪要早559 年。
⠀⠀⠀⠀⠀⠀⠀⠀鹿溪河的传说
水色褐黄的鹿溪河,从龙泉山出发,弯弯曲曲流入双流境内,与清幽恬静的锦江在闻名遐迩的古镇黄龙溪陡然相遇。一清一黄两条河混在一起,绕过黄龙溪向南流去。远远望去,宛如两条长龙盘绕在一起,蔚然成景。
相传很久以前,此地还是一片荒芜。不知何年,从外地迁来数十户人家。他们打猎垦荒、男耕女织,竟拾掇出一个小小的世外桃源,人丁兴旺,五谷丰登,瓜果遍地。然而天公不作美,这一年遇上了大旱,无情的阳光炙烤着大地,眼见庄稼无望。唯一的一口池塘已干得见了底。全体村民从早到晚跑在村边,祈求苍天降雨,但求到的却是无穷尽的失望。
却说村里有一李姓猎户,生有一女,取名西,长得乖巧伶俐。阿妈生她时去世,父女俩相依为命,打猎为生。12 岁那年,父女二人到很远的山林去打猎。刚上山就听到一声凄厉的鹿鸣,转头一望,见一只斑斓猛虎叼着一只漂亮的小鹿从山上跑下来。阿西姑娘赶紧叫:“阿爸,快救它!”
阿爸来不及多想,一箭射去,正中老虎眼睛。老虎怒吼,丢下小鹿,扑向阿爸。阿爸措手不及,刚把阿西推到一边,就被扑倒在地。情急中,他抽出猎刀,狠狠地刺进老虎的腹腔,老虎惨叫一声,搂着阿爸滚下了山崖。
瞬间的变故,惊呆了阿西。等她醒悟过来,不顾一切地冲下山崖,阿爸已气绝身亡。阿西大悲,抚尸痛哭三天三夜。待她平静下来,才发觉那只被咬断腿的小鹿儿,也倚在旁边垂泪。阿西大为感动,采来草药为小鹿儿包扎好伤腿,牵着它回到村子里。
此后,善解人意的小鹿儿成了阿西姑娘的“伴侣”,成天形影相随。失去父母的阿西姑娘非常疼爱小鹿儿,甚至有什么心里话也要同它说。村里人对这对奇特的伙伴,爱怜有加,不时在生活上照顾接济。转眼过了三年,阿西出落成一个仙女般的美人儿。
这次大旱,阿西姑娘也十分着急。一天,她像往常一样,对着小鹿说:“全村人都要被干死了,怎么办啊!唉!你是人就好了。”
“阿西姑娘,我有办法。”小鹿说。
小鹿突然开口说话,惊得阿西连声问:“你是……你是……”
小鹿身子一斗,变成了一个英俊少年。“我原是南极仙翁的守山童子。因误吃了仙翁的一棵准备献给王母的人参,激怒了仙翁,将我贬下凡来。谁料又误撞在母鹿的肚里,变成一只鹿。若不是遇上你父女二人,我已经成了老虎的腹中餐了。”
惊喜的阿西姑娘,激动地拉着他说:“鹿……郎,快,快想法子。”
鹿郎点点头说:“你把眼闭上,拉紧我。”
阿西姑娘依言闭上双眼,忽觉身子一轻,已腾空而起,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吓得她死死地拉着鹿郎不敢松手。很久,才听得鹿郎说声“到了”。阿西睁开眼,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四周布满了奇花异草。鹿郎面向山峰跪下,虔诚地叩了三个头,说了声:“弟子拜见仙翁。”
不一会儿,响起一阵仙乐,一位白髯垂胸、面目慈祥的老爷爷来到鹿郎跟前说:“守山童子,你尘缘未尽,今又携凡人进入仙境,泄露天机,可知将受到什么处罚?”
鹿郎答:“弟子知罪,但恳请仙翁救救他们。”
阿西见状,立即跪下道:“仙翁爷爷,求你大发慈悲,不要处罚他。”
仙翁说:“小姑娘!仙凡有别,天条不可违。他泄露天机,还欲借天河之水,势必受到严厉处罚。”
“什么处罚?”阿西紧张地问。
“永世在凡尘,百世为鹿身。”
“啊!”阿西一声惊呼,扑向鹿郎,“这是真的吗?”
泪水盈眶的鹿郎点点头说:“我说过一定要报答你们。”
阿西凄楚地转向仙翁说:“仙翁爷爷,可怜可怜我们吧?”
仙翁爱怜地看着二人,终于叹口气道:“好吧,还你三日人形。”说毕,手一招,空中一股水激射而下,射入仙翁的掌中。少顷,凝聚成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他把水珠递给鹿郎说:“这是天河之水,足够你们享用万世。”
鹿郎双手捧珠,伏在地上,道:“弟子谢仙翁大恩。”
“你们好自为之吧!”说完,仙翁手中拂尘一挥,一股劲风将二人带向空中。落地一看,却已在村边。
阿西姑娘倚在鹿郎身边,悲愁地说:“鹿郎,我们怎么办?还有办法吗?”
鹿郎痛苦万状地说:“无可挽回,我们办正事吧!”
阿西却无比坚定地说:“鹿郎,我还是要嫁给你!一辈子守着你!”
鹿郎吃惊地看着她,想要制止她。但却从她美丽的眼中,读懂了人世间的爱。
此时,村里人已发现了他们。见阿西同着一翩翩少年从天而降,无不惊奇万分。待阿西把一切告诉他们,人人欢呼雀跃,庆幸苍天有眼。
鹿郎携着阿西,来到了干涸的水塘边,小心翼翼地把水珠放入塘底。不一会儿,水珠冒出一股清泉,顷刻间泉水满塘。
兴高采烈的人们用清冽甘甜的天河之水,灌溉快要干死了的庄稼,庄稼须臾间转青了。
是夜,村民燃起篝火,载歌载舞,为阿西和鹿郎举行婚礼。直到深夜,才将新人送入洞房。其千恩百爱自不必说。
这时,屋外却刮起了一阵吓人的狂风。呼啦啦 ,几乎将房子吹倒。待得风停,已是凌晨,人们出外一瞧,全傻眼了:水塘里的水涓滴不剩,连那颗水珠也不在了。水塘边,卧着一条黑黝黝的庞然大物,望不见头也看不到尾。
阿西紧张地问鹿郎:“这是什么怪物?是它吃掉了天河水?”
鹿郎沉吟片刻,猛然道:“糟了,这是条旱龙。”
正如鹿郎所说,这条来自边荒大漠的旱龙途经此地发现了天河水珠。于是一口吸干水塘,吞掉水珠。哪料水珠装的是半条天河之水,涨得它不能动弹,只得躺在原地休息。
鹿郎立即抽出短剑,一剑向旱龙胸腹间刺去。谁知旱龙皮厚,刀剑不入。
鹿郎退后数丈,屏气运功,不一会儿,只见他突然爆发,如同离弦之箭射向旱龙。
这一下连剑带手臂均插入旱龙的腹腔。旱龙嗥叫一声,痛苦地扭动身躯,想摆脱鹿郎。
鹿郎怒极,一展毕身功力,将身子一长,双脚蹬在龙泉山上,一借力,大吼一声:“还我天河水!”轰然一声,旱龙胸腹洞开,天河之水从腹内汹涌而出。旱龙惨叫着、挣扎着、逐渐地瘫软了。那龙泉山被鹿郎蹬塌了半边,滚滚泥石流急驰而下,淹没了鹿郎身躯,又染红了天河之水。与此同时,人们听得阿西姑娘一声惨呼“鹿郎”。霎时间,雷电交加,风雨大作。
等到雨过天晴,人们再也没见到阿西和鹿郎。横在眼前的是一条清澈的大河,对面山上一股赤色水流直插其间。人们说鹿郎化作那赤水,旱龙却淹没在天河水之中。两河交汇处的土坡上,那棵一夜间长出的榕树,就是阿西姑娘。她天天守在岸边,呼唤着她的鹿郎。人们为了纪念阿西姑娘和鹿郎,就把那赤水河称作“鹿西河”,叫久了,就叫成“鹿溪河”。
⠀⠀⠀⠀⠀⠀古西南“丝绸之路”的传说
古西南“丝绸之路”的川滇段有两条:一条走古牦牛道(零关道),从成都出发,经双流、新津、邛崃、名山、雅安、荥经、汉源(窄都)、越西、喜德、冕宁、西昌,到达会理以后,折向西南行,经攀枝花,渡金沙江至云南大姚,最后到达大理。另一条从成都出发,经黄龙溪、彭山,沿岷江而下,经乐山、宜宾,再沿秦代开凿的“五尺道”南行,经高县、筠连,向西折入横江河谷,经豆沙关、大关、昭通、曲靖、昆明,最后到达大理。两条路在大理会合后,经保山、腾冲、盈江到达缅甸境内的八莫,从八莫出发又有水陆两途到印度。从印度又可通中亚、欧洲。它是中印两个文明古国最早的联系纽带,对中外社会、经济、文化的交流做出了重要贡献。但后来由于又发现和开辟了新的道路,这条古道才逐渐人稀。
斗转星移,日月交替,古西南丝绸之路的绝大部分淹没在时间的风雨之中,但一些雄关险道,骡马蹄印,诗联题刻,仍留下深深的历史印痕。公元前2 世纪,汉武帝派博望侯张骞出使西域。当他历尽千难万险,终于到达阿富汗境内时,却吃惊地发现了商人们经由印度贩去的四川特产蜀布和筇竹杖。显然,早已有人先于他打通了华夏大陆连接南亚、西亚的道路。其后,汉王朝全力开发西南,在各地置官设治,修筑驿道,使中原文明直抵滇缅之边。蜀汉时期诸葛亮的南征,进一步加强了各兄弟民族之间的血肉联系。
由此看来,公元前2 世纪晚期汉武帝开通西域以前,中国丝绸的西传,应当是从蜀地西行的。考古学家曾在阿富汗喀布尔附近发掘的亚历山大城的一座堡垒内发现大量中国丝绸,据研究,这批丝绸是经南方丝绸之路,由蜀经印度转运到中亚的蜀地丝绸。喀布尔正当南方丝绸之路要道,这批丝绸出现在那里不是偶然的。联想到张骞在大夏(今阿富汗)见到蜀布、筇竹杖等“蜀物”,是大夏人“往市之身毒(印度)”的记载,足证很早就有蜀人商贾前往印度从事长途贸易,而丝绸的西传,自然也离不开这条古道和往来活跃在这条古道上的蜀人商贾。
古蜀丝绸在世界各地的传播,丰富了南亚、中亚、西亚、北亚和欧洲文明的内容,并由丝绸的传播而促进了丝绸之路的开通,从一个重要方面沟通了中国与世界各个文明区的交流和互动,不仅对于中国认识世界和世界认识中国,而且对于世界文明的繁荣和西方古典文明的发展,都做出了积极而卓越的贡献。
⠀⠀⠀⠀⠀⠀黄龙溪“水上警察”
黄龙溪位于三县之交、两江汇流之处,民间传言旧时曾有水上警察维持治安,确保一方平安,故使黄龙溪能够成为水上集散地、远近闻名的水码头。这些传言究竟与历史事实是否相符合?经查阅大量地方文献,原来,黄龙溪镇水上警察是由古佛堰的管理职能演变派生出来的。
依据历史资料记载,古佛堰原为仁寿、彭山、华阳三县所共有。但是,长期以来,由于“三县田亩错插,不能一致;而仁(寿)、华(阳)各以繁远之故,不能兼理”。所以,有关古佛堰的一切大小事务,自初以来,就始终统归彭山县经营管理。
1913 年,四川宣布独立,重庆镇守使熊克武派军占领新津,彭山宣布戒严。彭山县开始建立新的体制,“初设征收局,凡税收各事皆归之”。1915 年,彭山县在“古佛堰设局”。清代以来古佛堰一直由三县堰长管理,设立古佛堰管理局后,开始实行堰董负责制。第一任堰董由夏鼎铭担任。他上任伊始,即呈请在黄龙溪设立古佛堰局,并定管理章程14 条。其中首条就是在黄龙溪设“追汛署”。古佛堰局设局长1 人,局士3 人,局书1 人,共6 人。至此,古佛堰局以黄龙溪为办公地,开始对周边各场镇“统收”水钱,改变了三县堰长分散勒索之弊。
1919 年,彭山县开始设立团练局。其派驻各地的部队,以团、队为单位,团、队之下所辖为士兵为团丁、队丁。设在黄龙溪的古佛堰局,依例设堰队加以管理。
根据1925 年一份关于彭山县“团务”的手稿记载,当时驻扎在黄龙溪的“堰队丁”的职责是“查抽收过堰船捐”,即对过往船只征收捐税。但是由于这些队丁“在堰既久,作弊日深”,因此决定改由三县“分送队丁”的办法。依据这个办法,可以知道民国年间驻扎在黄龙溪的“堰队丁”的具体情况。
队丁人数:堰队设队长1 人,队丁10 人,共计13 人,由仁寿、彭山、华阳分送;另外,新津分送队丁2 人,眉山分送队丁3 人,彭山送队长1 人、队丁1 人。
队丁条件:取“地方土住粮民”充任,年龄在20 岁以上至40 岁以内,“确无嗜好”,且没有在县上当过差役的。
队丁待遇:每名队丁每月饷钱10 千文,队长月饷12 千文。
全队住水利署(即原来设在黄龙溪的追汛署),由水利委员会指挥。
根据以上规定,常驻黄龙溪的各类队丁人数总计为20 人。自从这一堰队制度建立之后,清代以来实行的设堰勇6 人、堰差4 人的管理制度“一律裁汰”,宣告结束。
由此可见,黄龙溪民间所传的旧时驻守黄龙溪河边镇江寺一带的“水上警察”最多的时候约有1 个连,实际上指的就是古佛堰局下派驻黄龙溪,驻守在追汛署(今镇江寺内)的队丁。
民间传说中旧时代的“警匪勾结”,掌红吃黑,欺压百姓的事例倒是经常有。其中有件事情广为流传:民国初年成都军阀为争夺地盘,上演出一场炮火连天的煤山争夺之战。当时负责刘文辉军之后勤的军需处,暗从外地通过水路运一批军火来成都助战。当时,各路军阀在水码头上各占一方,盘查较严。刘军将运粮之船,暗藏白银、军火于船下,不想在黄龙溪码头被水上巡警察觉,要求停船检查,但该船仗有川军暗护不停。水上巡警开枪,打死一名船工,引发一场船帮与水警之战,结果水警一死二伤,护船武装一死一伤,由于岸边巡警援助,船被扣码头。刘军闻讯,急调一连人火速来黄龙溪夺船,最终是警怕兵,袍哥、船帮反要水警道歉赔礼才达成协议,以罚两个水警巡查员各打50 军棍,开除公职,撤一名巡警官之职,草草收场。而打伤打死的船工、巡警,及毁坏的两岸民屋仅草草赔了几十个大洋打发了事。民国时期的警匪之战、军警之争实际上是各派势力的利益之争,在警、匪、军、宪、特的旧时代,警察是最没有发言权的人。而“水警”更是一伙岸边跑,水上漂的“公丁”了。所以成都在过去才有“警察难”的歌谣:“人人皆言当兵苦,警察更比当兵难。”据老人们说,水警在河上害怕得罪“帮会”,在陆上害怕得罪宪特,天天猫着腰过日子,官船大船不敢查,百姓小船又没啥,平时只有在河边捉“鱼虾”,小打小闹欺压些平民百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