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出版 双流县志.乾隆版

劝戒条约

  第一条

  朱子注云:『士尝学问,知礼义。』张子曰:「学者舍礼义,则饱食终日,无所猷为,与下民一致,所事不逾衣食之间,燕游之乐耳!」故凡为士的人,不可以不学问,然学问非徒记诵辞章之谓!要知圣贤说话,都是切人身心日用的道理,比如有子说『其为人也孝弟』,这孝弟,岂不是分内的事?又如曾子说『三省」这三般病痛,岂不是人所常有,也当自省的?推此而言,一部『四书』,没一句是闲话,念书人能一一理会到自己身上,才是实在学问。尝闻五方风气不齐,惟有学问人能不囿于风气,亦可以挽回风气。盖刚柔之质,各有所偏。秉彝之好,无不同具。人虽至愚,但不能自见其非,未尝不共知其是。有读书明理的人,秉礼蹈义,为之观法,为之劝导,则耳濡目染,久之亦化焉而不自觉。夫君子信而后劳其民,而官之与民相处,久暂不一,倘不相信,则明明一件好事,或以为

  苦我,而貌从心违,其变之也恒难。惟诸生日与里族中人比屋而居,若果修身立行,翘翘特出于一里族之中,必人无不敬信之,言之而听,率之而从者。今此间风俗尚朴而近古,而风气所囿,未免积习相治,不尽淳美。余姑就闻见所及者,条为劝戒,冀其省悟。犹恐官民之隔,不能家喻户晓,尚望诸生留心学问,范身礼义,以树之坊表。若与里族中人相接,随事委曲开导。又或春秋报赛,集众饮福,因之申明条约。盖近则习而亲,亲则相信久,久行之,自然渐知悔改,而回心向道不难矣!夫士为四民之首,物望系焉,士习之端,民风所由正也。诸生勉乎哉!

  第二条

  老者养之以安,有事弟子服劳。可见为子的人,年既长成,凡事都该替父母料理,使他饱食暖衣,安安逸逸过日子才是。乃每见那告状的,理上有亏,自己便躲过,却叫年老的爹娘出头递呈听审,无非是倚著父母年老,刑法难加,因此叫他出来搪塞。到不想父母有六七十岁年纪,筋力衰弱,精神短少,行走是艰难的,起跪是艰难的,冻饿是受不得的,守候是挨不得的,叫他来匍匐公堂,岂不苦了他?究竟是非自有公评,官府依理听断,你的道理不是,一定跟究你出来,以法处治,你父母这苦也是枉受了,你却添了一件不孝的罪。但也有老年人不顾道理,倚老撒赖,虽是儿孙的事,却要自己出头的。其实老人撒赖,得罪亲族,得罪乡邻,你做儿孙的人,该从容谏正,委曲挽回,不可将差就错,说他老人家争得来也好,只管凭他去争也。抑更有一件罕见的事,如男大须婚,乃一子成

  婚,就分他一股产业。若有三四个儿子,那正房田产,尽数分给了。二老却退居偏屋,自炊自爨,身任劳苦,儿、媳也不管他。夫子于父母生则养之,没则祭之,就令赤贫,亦当佣工力作,以供朝夕。乃有田园产业。而甘旨之奉。不得藉手于儿、媳此则断乎不可者!毋谓里俗皆然,遂安之苦固然也。再送终—节,尤为大事。从来丧具称家有无,难以一律。闻此间有父母者,联亲族邻朋为会,名日 「 孝友 』, 弟兄有故,则量助之钱,共趋其事,意未尝不美。但彻夜酣饮喧闹,甚至吹弹歌唱,易悲为欢,殊乖礼法。夫亲族宜有服制,邻朋亦有情谊。当发行之期,正人子与亲永别之日,不令哀戚尽情,如何使得! 余此条连类举之,无非为天理民彝,不可泯灭,以此教孝尔民,有则改之,是所望也。

  第三条

  父母有生育之恩,兄弟有手足之谊。所以古人晓得父命当尊,天伦为重。虽一国之大,亦相让而不受。今人那能够学得古人!但一般有父母,一般是兄弟,也要晓得个父母兄弟才好。乃此间田产当日初分时,原是手指眼估,没有亩数。到雍正六七年清丈后,才知这里少几亩,那里多几亩。有等知道理的,念是父母所分,便相安过了。有等见小的,便说是一般兄弟,如何田地你多我少,就要告争。殊不知这田是父母置的,东西都要由父母做主张。他心里爱这个儿子,有意多分几亩,也要由他。若是手指眼估,偶然这股多了几亩,这原不是父母偏心,更不消说了。且这多的原多在我兄弟名下,不曾到得别人手里,若因此告争,便伤了和气,父母在九泉下知道了,也是伤心的。儿孙辈看见这等样子,也是不好的。论起来,此理甚明,人岂不晓?只为利令智昏,身家念切,但知争得来,多

  了三亩两亩也是好的,就不想到父命天伦上去了。其实争田争地,都是为家,看来那不争的,所得更多。从来和气致祥,人家果能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和妇顺,这便是和气。这分人家,自然要兴旺的。若说田地是宝,毕竟要争。恐争则乖离,家门从此败坏,不齿于乡里矣。这篇说话,是一段正当道理,你们听着。再看看那兄弟和好的人家是什么光景,兄弟忤逆的人家是什么光景,就知所劝戒了。

  第四条

  男女居室,人之大伦。百年偕老,一生至愿。作合自有天缘,嫁娶必依常礼。从来婚姻只有男求女,并无女求男的,今双邑民间闺婚行礼,称家有无,厚薄不甚计较,也是好处。但定婚时凭媒说合,女家写一庚帖,交媒人袖至男家。星士将男女八字合婚得吉,男家写一名帖,交媒人送到女家,就算结亲。这也太草率,且竟是女求男了,如何使得?查问名、纳采,是婚姻初礼 。嗣后结姻,彼此议允。须男家先开庚帖,凭媒领人,送至女家。女家回庚帖,另日行纳采礼,必有首饰为赠答,用婚启载明某男订配某女。女家也用启依式答之。其后纳币、纳吉等项次第而行,才是正礼。今草率如此,无怪乎少年订定者,或另字他人。小接过门者,或措留再嫁。赖婚之控,往往而有也。至男子续娶,女人再醮,是一大不幸事。为媒者凡事以实告,使两家情愿,便无他话。乃多方播弄,或事已成了,妇人还不知道。或婚尚未就,先要诈他银钱。或婿有丑疾,嫌非匹耦,遂将无疾弟兄顶冒看验。或生人之妻,拐来之妇,更名改姓,哄骗成婚。总缘此地最喜后婚,人遂以此居奇渔利。而讼端滋起,莫可究诘。至于恃强扛抢,虽法令森严,未敢轻犯,然愚民无知,误听唆哄,亦势必所至。夫有夫妇,方有生育。有生育,方有父子兄弟,这夫妇原是大伦,婚姻原是大事,似此弃礼蔑法,万万不可!用劝你们闺婚、后婚,总要依礼而行也。

  第五条

  有夫妇,然后有父子。人生娶妇,幸而有子,膝下承欢,有事代劳,生则侍养,死则葬祭。自古道:有子万事足。人生有子,富也好,贫也好,多少快活。若或中年半百,颇有数亩田园,可惜有女无男,未免形单影只。想到后嗣身上,那些亲侄堂侄都不如意,只女是我亲生,婿原算做半子。因而招赘人门,议定侍奉年老,改姓更名,遂为父子。这田园产业,无论多少,都是付他承受。但这二老在时:那些子侄都说他有了女婿,不来照管。到了丧葬已毕,却看着这股田园,原是我家的东西,今被女婿得去,就有把承祀的话起来争竟的。论起宗祀为重,自然该本支承祀。这争的未尝不是,但以婿作子,川省通例,急难猝变。惟《钦定律例》内有一条:『如招养生女婿者,仍立同宗应继者一人承奉祭祀,家产均分。』似这样,岂不于情理至当,生者死者都可相安吗?劝尔民凡有这等事件,

  但遵《例》行,不必多这番争竞。至为侄儿的,平日早该在这无子的伯叔跟前尽爱尽敬,自然得伯叔欢心。视犹己出也,就不想招这养老女婿了,但这个尚是目前的。更有得受妻家田产,人经二三代,事历数十年,不卖则已,卖则必争,说是女不受男田,必要夺去。又或以守墓为词,情愿赎回,因而阻买阻耕,兴讼滋事。却不想这项田产,早年你家先人,受他生养死葬,甘心与他。今忽然夺去,决无此理!若照价取赎,则有了银钱,他处尽可置买,何必定要这宗田产。总之,惟礼可以息争。这无嗣的人,若肯择本支承祀,谁有闲话?且这女婿只可养生,到死后,他原是异姓,受不得他的血食。二代后,他仍要复姓归宗,究竟宗嗣斩绝。这话曾屡说与人,唤之而醒,则庶乎其可也。

  第六条

  生有房屋,死有坟墓,阴阳自别。那要住得安稳,不要有人侵占的心事总是一样的。但侵占生人的房屋,本人尚能理论。侵占死人的坟墓,有子孙的子孙也能理论。惟有无主古坟,留住他也由在人,毁了他也由在人。再没有数百十年的精灵活鬼,能与生人争此寸土枯骨的。今幸太平日久,人烟稠密,田不加多,那稍肯勤力,和那计较锱铢的,每把那坟墓旁边余地,渐次抄犁,以作生理。至于无主古坟,则侵占划平的就多了。却不知道人家既有坟墓,则春秋祭扫,决不可废的。那坟前量留丈尺空地,正为子孙拜奠的所在。今废了这些地方,将把这祭都废了吗?且当夏秋时候,田里水满,坟前既没余地,焉知这水不侵入家中死人所藏骸骨的地方,不教他安稳,岂不是生人的罪过么?今劝你们,凡祖父坟,墓跟前有经开成田地的,仍该复他的旧址。那古人坟坝,不得侵占。若但留有坟堆

  的,仍该在那坟的前后左右留些空地还他。这才不失仁人孝子的心肠。至买卖田地,若原有祖坟,及界内荒坟古墓,须另抽出,契内载定四至界址,家数若干。是祖坟便祭扫扦葬,是古墓须责令共为护守。便杜却多少争端了。余因公至四乡,见抄犁坟坝的,必使补培照旧,违者责惩。且遇便谆谆戒谕。盖古坟无主,我当为之主。用劝尔等,各存此心,再不侵占抄犁,则不至开罪祖宗,而无主孤魂,亦少含冤于地下者矣!

  第七条

  酒以祀天礼神,养亲燕客,酒之用广矣大矣。「然豢豕为酒,非以为祸也,而狱讼益繁」,圣人又有这个话,可见酒以合欢,亦以召祸。人纵不能废饮,必不可过饮。所谓以醉为节者,不过微酣而已。醉而多言,醉而傾跌,醉而嫚骂厮闹,甚至挥拳使棒,持刀弄斧,以及斗敗杀伤,則又不但乱德乱仪,而且身系监牢,破家荡产,上累父母,下及妻儿。酒之流祸,实为不小。查本城及四乡大小场集,酒铺生理的,不啻百数十家。总因尔等居民,在家或不多饮,到场断无不饮。若逢亲知旧好,必邀人店中,尽欢而散。往往有等醉汉,炒闹打架,惊动街邻,劝也不休解,也不散。或经查拿,必遭刑罚。又或醉后失言,触怒生伤,遂以兴讼。古人说得好:『戒尔勿嗜酒,狂药非佳味。能移谨厚性,化为凶险类。』夫谨厚者尚因酒化为凶,险况不谨厚的人,更当何如?论起来,酒是人间禄,

  那人竟不会饮的便罢,若会饮的,怎么叫他不饮? 只要饮得有节,逢着会亲会友,令节佳辰,杯酒为欢,这也是人情之常。总到微有醉意就住了,便不害事。若只管贪杯恋酌,不知不觉,多饮了几杯,到酒性发作,不能禁止,至于生事犯法,这如何使得?你们都有身家,我爱你们保守身家,只管絮絮叨叨说来,并不是一篇闲话。至酒铺生理的。自觉太多。也没有叫他不要开的话、但你们知戒,他生意渐渐冷淡,也就有改业的了。

  第八条

  讼非善事,不得已而为之者。圣人系《讼》之《象》曰: 「君子以作事谋始。』始者,是这件事起初的时候。谋者,商量停当,务必理上去得的事才做。看来告状的事,户婚田土为多。若事事初时都依理做了,人谁不服? 再平日为人不酗酒,不好胜,立心公平,出言和顺,小恨不记,小忿必惩,这样便没得告状,人亦再不告他。安家乐业,何等快活?若初时不谨,至于告状,毕竟要晓得『情』、『理 』、『 法』字,理必要直,情必要平,法必要遵。这件事系外间议处,在理上过不去的,尚可言情。到了官,就要执法了。但法亦从理上来,理曲的才加以法。法之所加,晓得畏惧,当下输服, 日后警戒。做原告的虽是有理,亦可已则已,不必十分求胜,这讼就易开结了。乃有一种奸刁险诈之辈, 事不依理,亦难言情,更不畏法,专以健讼为能。又有帮恶小人,于中挑唆作祟,诈财婪食,本是小事,必驾大题,诳准案已完结,必使往上翻控,最喜延挨月日,那管牵累多人。不知这状是不好

  告的,似你这样,终讼而胜,已是费财费,力所损实多。万一讼而不胜,未免受亏受辱,其祸最大。盖冤可解而不可结,结而不散,其害百变,将不知所终极了。今将这告状的利害,替你们说,你们听着,再不肯轻易告状。这就省得守候,省得烦恼,省得钱米,省得惊恐,保身保家。一生不到公庭,本身是件好事,乡里算做好人,所全实多了。至于父兄之仇,与夫奸淫盗贼拐骗等事,这又是不得已的,原不可以已了。诉冤诉枉,又谁禁他?但只好据实情实理伸诉,若听棍徒刁唆,以至枉害平民,挟制官长,这又断乎不可!夫伸冤理枉,官之责。今以讼为戒,亦愿息事以宁人也。

  第九条

  谋生之道,务农为先。治田之功,全资水利。南方用水,小河急流处,或用筒车。漫水用龙骨车,岸高车大,用牛推转。岸低车小,手推足踩。地势稍高层次,车上用力最劳,为费不少。双邑牧马山多在山沟挖塘蓄水,若塘面宽深,雨水调匀,也能足用。最便者,平坝之水。每年初春,使水堰沟,各派堰沟长一人,督理修淘,以后遂无忧旱潦。但当初不知谁为定例,某段田使某堰水,某家田使某沟水,分疆画界,不可逾越。其或这里人偶然相度形势,舍远就近,舍低就高,另开一沟取水,则田邻以为素乱旧规,必与争论。起初口角,继而兴讼。就是至亲比邻,也不肯通融,必要照旧才罢。看来你们患不勤耳!那旱地上肯如法种植,一般有收成何必都要种水田呢?但水亦天地自然之利,若是水源来得微细,仅可够用,自不能分与他人;倘用之有余,何妨通融,使他帮补修堰工费,岂不两便。用劝你们,混争的也不必争,可让的也该相让。邻里间朝夕相见,和睦为上。至修堰开沟,乃每岁必做的事。除杨武堰系在大河修淘,河宽水溜,正二月天气尚寒,非蛮子不能耐,其余小堰都在堰沟上做,用力少,成焉易。你们做庄家,这事见得惯,做得来,何不自己做,省出此项钱来?今都为恶劳好逸,一向雇蛮子做惯了。却不知道,你们平日除耕种之外,别无生活。除米粮之外,别无银钱。似这样可省的不省,就怪不得手头不多宽裕了。余凡劝戒你们的事,都近情近理。这两段说话,试一想之,有甚依不得的么?

  第十条

  缓急,人所时有的。若但顾燃眉之急,不计切肤之痛,比如医得眼前疮,测却心头肉就苦了。余准理词讼,见四乡居民,有因蛮人债目俟算,逼索扰累难堪的,着实怜悯他。但他原不是爱借这项钱,只为四顾无门,逼上这条路去的。看来这县里,也没多大地方,出门非亲即族。因为想一个通融的法子,若是人肯乐从,他这困就可稍苏了。查此借贷,原不是大宗。那起初不过五钱一两,或二三两。后来竹节生枝,利上起本,就有到三五两、十余两不等。若那时候,稍有力的人肯一通融,也没有什么难事。而这点方便,利益实多。用劝尔士民人等,凡遇邻族中有因耕种无资,青黄不接,又或偶值要紧事件,不无借贷的,但是中保议妥了,必概然许允,行利以二分、三分为率。二分的以月计息,三分的周年起利。年深日久,一本一利清还。似这样有无相通,则穷人得解危急,又不被人盘算,穷的不到加穷,富人忠厚居心,将来自邀福佑,富的可长守富乡里,实是和睦闾阎,渐渐兴起,这就是太平景象了。但蛮债利重,取得又紧,人不得不还。乡债利轻,取的又稍宽,人多至逋欠,这也不是公平之道。所以穷人向本地族邻借贷,本利也当早早清楚。若有拖欠,不惟负了借者的美意,且往往因此不肯再借,这又为他人塞一方便之门了,如何使得呢?总之,天下事不外「情』、「理』两字,邻族分上借的该借,还的要还。你们各尽乎情理之当然,缓急便有通融,就不到受那重利盘剥的茶毒了。

  第十一条

  事必依理,人贵平情。若果在情理上见得透,则这个人自己做事必能顺理顺情,于他人的事可以情恕理遣。亲邻里族之间,大事化为小事,有事化为无事,但知亲睦,没得争竟,这就好了。今见你们,凡事都不肯在情理上讲。比如这分田产,初时因差使繁重,实在撑持不住,把来付与他人。虽不得钱,他却替我担这累去了。今他子孙手头不凑,将来出卖,自然是时价好些,有几两银子,却看得心热,就要告争。再卖一分田,产旧例先问本支,再问外人。若本支有人要了,自然不到我手。却为着是田边田,被他得了去,心里便不甘,寻件事害他,消了这恨。又这项交易,凡中见亲族地邻在场列名的,多至一二十人,例有酒食银钱。倘偶然有名在纸,打散不到也要滋事。或因是亲房所望太奢,不能如意,便说此是祖产,我要照买。甚至恃强凶殴,砍伐竹木,这都不是情理之常,快要悔改

  的了!至这里田产,卖则断,当则听赎。民间有件紧急处,借贷无门,将这田不卖而当,为后日取赎起见也,是一个通融的法。但将田当银,银的利息已有田中籽粒抵算。而粮出于田,堰也为田。这钱粮堰务,是每岁必需之项,当户并不承认,或本主无力完给,当户代出,必计本息补还。可见当田很便宜,却为着这点便宜,多有藉端勒措的。不知当田稳于放债,少有利息便罢了。劝你们当田的,约内也该写定亩数,载明条粮若干,以便计亩贴粮,帮出堰费。届期原价已备,听其取赎。庶贫富两便,亦于情理至顺也。

  第十二条

  世间有不可易的常礼,没有不可变的俗例。这个俗例,当初不过一个人偶然做起,后来人渐渐学了他,久之就成一个例了。况是敬神求福,那有说他不是的呢?但凡事初头未尝不好,久则不无流弊。甚至弃礼蔑法,求福未得,祸且随之。此赛神戏会,不得不为你们计议变更也。查双邑自正月以至四月,例有赛神戏会,每一会演戏三台五台,哄动远近。男女荒耕废织,混杂其间,拥挤观看。因而射利之徒,遍搭茶棚酒舍,排席招饮,不醉不休。其或酒性发作,触事生风,寻人厮闹。也有口角的,也有斗殴的。种种滋事,说也不尽。且这个会一起了,就延到四五十日 ,一 日或二三处,这班咽噜子和那市井无赖,都来赴会。席地摊场,开局诱赌,掷骰、械湖、押宝,凭人所好。若不是本分的人,再没一个不下场的。到下了场,输银输钱,他也甘心。若拿着了,受刑受罚,也顾不得。不知道

  这赌博、酗酒、斗殴等事,现奉严禁在案,今这班人因会招集,公然犯禁,全无顾忌。又或人众拥挤,乘间剪绺掏摸。夜静更深,商同为窃为匪。会之流弊,一至于此!地方官要禁了他,又说唱戏原是敬神,年年有例的。不知敬神是求福,这样做来,福到未可知,祸一定不免了。难道你们都是愚民吗?何不想一想呢?余今愿以常礼,变你的俗例,这个戏会是必要禁的。从今后,你们若是敬神呢,就是猪羊祭赛,大家饮个福酒,尽一天的快活。是敬佛呢,就是香花供养,念念本把经忏,表一心的诚敬。似这样,自然有福,没有祸了。你们乡甲里面也有明理守法的人,肯把这话转相开谕,大家有个回心,不敢弃礼蔑法,地方就宁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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